神仙老虎狗


  上週五一天裡面有四個行程,上午錄大愛電視的「逝水華年」節目,由我主持訪問紀錄片導演黃明川,然後緊接著跟幾位朋友一邊吃午餐一邊接受我們訪問,這是文字媒體的報導;訪談一結束立刻趕到華視攝影棚,接受李四端「大雲時堂」節目的採訪,錄完影又立刻趕到寰宇廣播電台在台北的錄音室,錄我主持的節目「人與土地」,預錄三集節目,訪問三位來賓。

          一整天,十一個小時,不是在訪問人就在被訪問,持續集中精神十一個小時,片刻都無法鬆懈。
    訪問與被訪問交錯的一天,讓我想起俗話說的,生旦淨末丑,神仙老虎狗,其實人的角色一直轉換著,在這個時代每個人都身兼多重身分,不必是「斜槓人」也必須肩負十八般武藝吧?
    記得十月初擔任金鼎獎頒獎人,主持人蔡詩萍在介紹我出場時說我是斜槓中年。的確,或許在旁人眼中我是個不務正業的牙科醫師,但是有時仔細想想,什麼是正業?當然很多人會說讓我們賺錢養家活口的工作就是正業,但是我們還聽過「使命、天職」這樣的說法,往往生命中給我們帶來最大意義或貢獻的,不見得是你能賺到錢的那份工作,何況即便我們運氣很好,工作就是使命,但是就像我們喜歡喝紅茶也喜歡喝咖啡一樣,人生是可以有二種、三種甚至四種不同的追求啊?
    而且,隨著時代快速變遷,現代人已很難一輩子只在自己的專業裏打轉,跨領域勢必成為將來的常態。
   不過,自工業文明興起之後有很長的時間,不只職業上的專科分工,連藝術人文也在流派定位之下〈在我看,這其實是既得利益者保護自己的權益罷了〉,每個既成的專業成為不可逾越的陣地,人人心懷警戒的固守自己的領域,既怕有人會越界而入,又怕有人越界而出。
  那些專業大老們” ,為了保護自己的權威性〈講白了是鞏固既得利益〉,設下種種專業證照或者行規,防止越界的人〈不管是越界而入或越界而出〉。
  這在學術界或愈是專門職業,情況愈是嚴重。
  你在本行表現得再好,只要你敢跨界,在其他社會領域獲得大眾的矚目,你原本專業領域的人一定會攻擊排擠,以種種莫須有的攻擊來貶抑你原本的專業成就。
  因此,學術界象牙塔裏的人就愈來愈封閉,也令人因為搞不清楚而愈加仰之彌高。〈不是有人說,專家就是把一件簡單的事用一大堆玄之又玄的專有名詞搞得很複雜〉據學術界的前輩說,若你剛拿到博士,或者當上助理教授,千萬不要寫「科普」的文章與書籍,因為萬一你寫出名了,就從此斷了在學術官僚體系裏爬升的機會。
  這種情況或者自古以來就如此吧?           
  因此,白居易寫了「長恨歌」之後,大家提到他就只會說「他是寫長恨歌的白居易」,從此一個豐富多采多姿的白居易,就成了有限的白居易,據說這是白居易心頭永遠的痛。
  或許貼標籤,歸類與簡化,原本就是人類思考與記憶的習慣吧?
  不過,我還是很羨慕文藝復興時代或者中國春秋戰國先秦百家爭鳴那種對知識的好奇與追求,不劃地自限的嚐試與學習。
  這種源自於內心的探索,讓一個人可以成為一個完整的人,他們可以是數學家、是音樂家,也是哲學家,當然也同時可能是建築師,他們可以俯視觀察鳥獸蟲魚的活動,又會抬頭仰望日月星辰的變化,他們可以埋首於曲譜的創作,又可以搭起鷹架蓋教堂。 
  有一個英文詞字:Renaisance man文藝復興人,指的就是能詩能歌,允文允武,理性與感性兼備的多才多藝的讀書人。同時,這個詞字也意涵著一種對世界充滿全新的冒險性的期待與想像。
    因此我的不務正業,興趣太過廣泛,其實也只是來自於我還是跟年輕時一樣,是個滿懷好奇的學生。
  常常覺得自己是個「東張西望,夢想顛倒」的人,我總覺得人不該自我設限,在這個豐富多采變化萬千的世界裏,若能以開放的心來面對,不只是自己會快樂些,甚至或許是未來世界競爭的重要條件呢?連二千多年前的孔子不都這麼說了:「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我想,只有勇於跨界的人,才能帶來全新的思想與全新的進步。敢於向外拓展其他領域的人,當他們再反過來看自己的本行,往往會產生不同的視野和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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