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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看到,就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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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世紀初到中國的義大利籍傳教士利瑪竇,在他以義大利文寫的備忘錄第一章這麼說:    「世界上許多偉大的事業及成就,後人多數不知其起源。有時我思索其中的原因,發覺許多事情,縱然後來非常成功,在開始時都是微不足道的,沒有什麼成效可言,誰也不敢設想將來會成大事,故此身當其事的人,想不到該留下記錄。但也可以說,這些事業在開始時,千頭萬緒,困難重重,使當事人無暇他顧,沒有時間記述。」   看了利瑪竇這段日記,有幾個感想。   首先是歷史的演進與改變。   其實歷史並不見得很遙遠,往往也不是經由大張其鼓令人震憾的宣告,反而更常見的是,有時只是生活上偶發的瑣事,或是某些小小的行動,日積月累,一回首才赫然發現,原來起初那些並不起眼的一剎那,自已竟然參與了歷史。   第二個感想是,行動有沒有義意,往往要靠後代人是否繼續努力,決定著我們如何去評價前代。甚至如同朱熹的詩所描述的 :「昨夜江邊春水生,蒙衝巨艦一毛輕,向來枉費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   現在視為理所當然的事,在過去也許都經過艱鉅的努力與漫長的等待,到了某一天,形成足夠多的 「春水 」,該來的就會來。因此,行動的人會看到前輩努力的意義,坐享其成的人或許會以為這是偶然的天意。   我常常以「我們正在寫歷史」來與荒野伙伴共勉,同時也期望透過各種媒介,讓伙伴的努力可以被看到。   荒野對於這些義務奉獻的伙伴無法給予什麼實質的好處,但是, 一個人長期的努力,若能被看到,被理解,就是一種安慰,一種值得,一種鼓勵。    被看到,是一種幸福與值得。     曾經寫過許多本書裡都描述了荒野伙伴的故事,在「我的野人朋友」自序中,我也這麼說:「感動是因為看見,因為這些野人朋友就在眼前,他們的努力現在還正在進行中,也因為這些過程都是我們可以共同看見的,所以我們會感動」,當然,我看見的這些伙伴只是數以千 . 以萬計全心投入的荒野志工的一小部份,我只是透過這些人,來呈現荒野所信仰、所追求的目標與文化。  透過這些故事是希望看到的人可以將關心環境的心情轉為實際行動的力量。

只要有人還記得你—可可夜總會裡的記憶與遺忘

國學大師錢穆曾說 : 「忘不了的人與事,才是真生命。」     在生活中,我們會遇見許多的人,經歷過許多的事,我們也參加過許多活動,看過許多電影,但是絕大多數的交會,很快就隨風而逝,了無痕跡,但是,或許有某個時刻,某個畫面,就此烙印在心底,永難忘懷。     我們腦海中有多少忘不了的人與事呢 ? 除了那些用過心,流過淚,傾全力付出的事會印象深刻之外,那些曾經感動我們,並且改變我們往後生命選擇的故事,也會是錢穆說的,真生命的源頭。     前幾天應世界宗教博物館之邀,為「可可夜總會」這部皮克斯動畫電影做映後導讀,我坐在第一排,影片放映到中場,就聽到此起彼落很明顯的啜泣聲,電影播完,站在台前環視全場,發現一大半的觀眾眼睛都紅紅的。     總覺得這些年上映的動畫片,很多都是拍給大人看的,雖然對孩子而言,還是很具吸引力,畢竟看熱鬧也是種享受,但是動畫裡的許多隱喻,對懂門道的大人會有更深刻的體會。     「可可夜總會」 2017 年 10 月下旬,也就是 11 月 1 日 2 日墨西哥的亡靈節前,在墨西哥全球首映,果然,這部以墨西哥民間傳統信仰與節慶及文化為背景的動畫,創下墨西哥有史以來的票房紀錄,在世界各國也都有非常好的成績,因為電影碰觸了每個人都關心的主題,親情、家庭、夢想,還有關於存在與死亡。     墨西哥的亡靈節與華人的清明節,日本的盂蘭盆節不同。他們一樣會搭建祭壇、擺上蠟燭,萬壽菊,逝者喜愛的食物,以及骷顱頭形的糖果,但是他們不是憑弔,而是歡迎死去的祖先回到人間與家人再度團聚,因此亡靈節充滿了歡樂的音樂,熱情的舞蹈,繽紛的色彩。他們認為離開人世,死亡是全新的開始,而不是生命的結束,只要還有人懷念,你就會在另一個世界活得好好的,因為,真正的死亡,就是沒有一個人記得你。     其實這樣的說法,不是墨西哥所專有,自古以來,全世界大部分民族都有類似說法,這也是華人傳統上無論如何一定要結婚傳宗接代,好讓自己的名字記入祖譜中進入祠堂,如此才能確保「永遠存在」。     當然,除了名字被記住之外,華人還有所謂「立德、立功、立言」,希望以事蹟被後人傳誦,就像現代人不斷拍照上傳「刷存在感」,或者用歌曲、書籍、影像,各式各樣的形式與媒介,讓自己永遠流存。     「可可夜總會」還有個命題,就是夢想的追求值得放棄家人的祝福 ? 還是為了親情

培養與孩子的的親密感可以用什麼方法?

很多父母詢問我,培養與孩子的的親密感可以用什麼方法 ?   我想,若是孩子還小,在小學高年級以下的話,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因為年齡較小除了比較會黏父母之外,也願意與父母分享任何事情。但是到了青春期以後,孩子開始有了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同伴,自己關心的事,心裏「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也慢慢增加,這時候若是原本互動不多的家長突然開始想「瞭解」孩子在想什麼,恐怕彼此的摩擦或壓力是免不了的。   尤其青春期的孩子最討厭父母師長正經八百地想跟你討論什麼大道理,他門習慣以笑謔、打鬧,在看似隨意的話語中傳達自己內心的憂慮,恐懼或徬徨。   因此,我覺得這些突然空降的父母親,可以透過最自然,且最平常的家庭娛樂──看電影,來搭起親子互動的橋樑。只要挑選適當的電影,全家專注地一起觀賞 ( 用單槍投影的大銀幕,把家裏電話等干擾拿掉 ) ,這是一種「藉由別人的故事,洩漏自己的心事」的好管道。   但是看完電影父母不要太急著逼孩子講自己的心得 ( 若像是學校一樣,每參加活動後就要寫學習單,不禁煞風景,且會形成虛應事故的反效果 ) ,只要大人自己願意拉下老臉,配合劇中人物的故事,分享自己當年的糗事或荒唐行徑,那麼,逐漸的 ( 或許要看很多部電影之後 ) ,孩子也會打開自己的心防,透露出自己的心事。   後面附上很久以前蘋果日報副刊的專訪的文章。 蘋果日報專訪 ── 97 年 7 月 28 日   我們開車經過綠意盎然的蜿蜒小路,抵達李偉文新店山區居家前,只見雙胞胎姊妹 A 、 B 寶急忙的想要騎單車來段晨間運動。李偉文居家附近就有登山步道,可隨時帶小孩接近大自然,他的教養理念,也是先轉頭看自己周圍,是否有長期被忽視的免費資源?   惜福動手 培養人際關係   太多父母為暑假孩子的去處傷腦筋,李家卻不安排孩子參加昂貴的夏令營或遊學團,而是把自己親朋好友間有接近同齡小孩的家庭,結合 3-4 個組織成暑期寄宿聯盟。在接近半個月的假期中,每一家只負責 2-3 天,所以輪到的父母都必須抽空帶這幾個孩子,照顧生活起居與安全並一起玩樂,比如說鄉下家庭逛田野看螢火蟲,都市家庭看展覽甚至學畫畫。另外也可以找出政府機關或民間社團舉辦的免費親子活動參加。李偉文認為,參加營隊活動會接觸來自各地的同儕,但和學校裡彼此競爭的同學關係不同,一定有必須互助完成挑戰的部分,能引導

咖啡豆摻混的隨想

最近有個知名的咖啡品牌被媒體踢爆,用便宜的咖啡豆混在高價的咖啡豆中出售,造假牟利。     我好奇的是,為何這次的食品造假似乎雲淡風輕,不像前些年混油或便宜越南米混台灣米牟利般,引起軒然大波全民沸騰 ?     當然,或許可以解釋,米跟油是飲食必需品,而咖啡是可喝可不喝,影響沒那麼大,但是這幾件基本上是一樣的事,而且在前些年食安與摻混事件後,台灣的法規已修訂得相當嚴格與明確,如今連這麼知名的咖啡老牌子都敢如此造假,那麼我們如何信任市場上銷售的東西呢 ?     尤其因為生活方式改變,外食人口愈來愈多,即使自己在家烹煮,為了方便,都是買已處理過的食品或即時食物,廠商為了大量生產,勢必以許多化學物質處理過,另外也為了增添美味口感或美觀,加上許多添加物,若是這些添加物對健康有疑慮,長期下來對個人家庭到社會,都是極大的社會成本,這也是民眾支持政府要嚴格管理與重視食品標示百分之百正確的原因。     即使我們盡量不購買食品,而是買真正的食物素材來源自己煮,但是那些食物為了運送與儲存,其實早已添加了不少化學物品。     比如說,我太太以前曾經做過實驗,將買來的麵包留一小塊擺著,看多少天才會發霉,結果大部分好久都不會發霉,後來我們自己買麵包機自己做麵包,發現有時候自己做的麵包也不會發霉,原來是買來的麵粉已經被加料處理過了 ! 所以要找到真正天然無添加物的食物真的很不容易 !     或許我們該有自覺的拿回對食物的主控權,我們應該有權力決定我們吃進去的食物如何生產出來,由誰來提供,換句話說,我們要回到幾十年前,我們可以看到我們購買食物的來源,而不是透過全球化的工業體系,由工廠大量生產,食物從那裏來,如何製造完全不知道。      當我們確實能夠看到食物如何長出來時,也就是會吃到當地且當季的食物,這種體驗不只可以達到對生產者的尊重與環境友善的目的,其實對我們個人而言,除了更新鮮更健康之外,口味也會更好,同時也附加上了在地文化(傳統文化)的精神享受,是一舉多得的選擇啊!

從自己開始,我就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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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為聯合報願景工程舉辦的綠色生活實踐影音比賽頒獎 ,同時也擔任評審。 想起多年前為 ” 我的小革命 ” 書寫的序 . 從自己開始,我就是力量   這是一個愈來愈複雜的世界,每天都有排山倒海般的訊息迎面而來,層出不窮的災難與痛苦似乎也無止無盡,我們在指責抱怨之餘,往往也期待著偉大的領導人,提出長治久安的解決之道,但是,美國總統歐巴馬在就任演說中這麼說:「期待他人或等待未來,改變將永難實現。我們自己,就是我們等待的人。我們自己,就是我們尋找的改變。」   的確,就如同在台北舉辦的聽障奧運的選手所說的:「我相信聽覺不是障礙,真正的障礙是放棄自己。我相信只要堅持,世界上就沒有任何困難。」從《我的小革命》書中 20 幾個人的真實故事,我們可以了解,相信夢想,相信自己內在的力量,從自己開始做起,不管是不是可以達到世俗的所謂成功,但是他們的生命因為實踐的勇氣而活得精彩而且值得!   這些人進行的小革命,與一般人想像的革命不一樣,我認為比較接近「溫柔革命」,在荒野保護協會,我們一直以「溫柔革命」來自勉。   一般所謂的革命,通常是以為自己掌握了真理,然後會以強烈的態度指正別人,推到極致,甚至會以強大的壓力甚至暴力來達其所願。但是溫柔的革命剛好相反,是從自己改變做起,透過尊重與包容,甚至留有空間來等待,讓周邊的人因為親眼所見而改變。常會覺得,這種內心的感動,才是真正且持久的力量。   我所信仰的社會運動是一種溫柔的革命。因為我相信只有自己能改變自己。只有自己能夠教導自己。我發現,一個人在自願自發的行動與付出的過程之中,就會發展出改變自己的力量。這種力量不可能來自別人的強迫威脅,也不可能來自別人的教導或訓示,因此,如何溫柔的貼近一個人的心理,從別人的實際問題與感受出發,讓民眾從點點滴滴的行動中累積出改變的力量,是這些年我不斷思考的主題。   或許有人會以為這樣的溫柔、這樣的小革命,面對全球環境的挑戰似乎緩不濟急,我們個人微不足道的力量能夠產生多少有意義的改變?   的確,面對7 0 多億人口,複雜且龐大的全球經濟體系,我們每個人似乎是汪洋裡的一滴水,顯得如此渺小。但是當年德瑞莎修女立下幫助『貧窮中最窮的人』的大願時,主教問她:「加爾各答就有好幾百萬赤貧的人,請問你要怎麼做?」德瑞莎修女說:「要數到一百萬,也是得從一開始。」   

巒大杉的意外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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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底,北部是陰濕又寒冷的氣候,南台灣卻是晴朗舒爽的日子,我趁著到南部演講的空檔,臨時邀約今年六月才卸下荒野保護協會親子團總團長的巒大杉吃飯,想說他目前無事一身輕,應該可以找得到人。     記得幾年前有一次活動後聊天,大伙談到荒野的組織文化是只要是志工,就沒有誤餐費或車馬費等等,當時巒大杉說,他剛好不久前把當年上半年的高鐵票整理了一下,總計車費是八萬多元。的確,當荒野的幹部真的很辛苦,除了出力還得出錢,單單算南來北往開會辦活動辦訓練的車費,其實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更不用說其他為了活動所貼或所捐的錢了。。     這次找巒大杉吃飯,一方面當然是要感謝他擔任了六年親子團總團長所付出超乎常人的努力與給未來台灣社會帶來的希望,另一方面則是探聽他之後的計畫,換句荒野人常彼此消遣的話, 「挖洞給別人跳」。     巒大杉說,他生命裡有二個大轉折。一個是 2004 年元月,在誠品書店看到我寫的「我的野人朋友」,在感動之餘,填寫了書後面的荒野入會申請書,然後陸續參加了自然觀察班及解說員訓練,開啟了這十多年的志工生涯。     第二次的重大轉折是在他帶著孩子參加荒野炫蜂團,他在擔任導引員後,繼續當團長,那時候被我說服,毅然成立高雄炫鋒第二團,之後輔導台南成立親子團,以及台東一團,也因此在南區各縣市有了完整的親子團,緊接著又擔任荒野親子團南區總團長,以及之後接下全國總團長的重責大任。     這十多年的志工生涯雖然佔滿了他工作之餘的所有時間,但是我相信因為他而帶來的改變與影響,將會是他生命中最豐美的果實。     其實每個人的生命歷程不都是如此嗎 ? 也許一個不經意的決定,卻改變了一生,就像我們跳進溪流中,我們也無從預知溪水將帶我們至何方,或者我們以為只是經過巷口轉個彎,但卻上了高速公路,自此帶我們看到無法想像的風景。     回到台北,找到當年那一次到高雄與志工幹部們聊天後寫的文章,附在後面,現在事後回想,那可是一次值得紀念的相遇呀 !     哦 ! 你問我這次與巒大杉還談了什麼 ? 挖了什麼坑 ? 那得等事後再來看囉 ! 正好的年紀-給高雄分會的夥伴   正如匆匆過境台灣的梵高颱風一般,臨時決定出席一場研討會,在當天飛機往返台北-高雄中,能抽空與你們相聚,度過一個愉快的晚上,真好,也充分感受到荒野大家庭的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