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揚在春夏間的自然盛宴


近年油桐樹的花期很不穩定,夙有五月雪美名,如雪片飛落的油桐花,以前都在五月時降臨,但是現在有時候四月就有,甚至好幾年莫名其妙在秋天也出現油桐花。不要說台灣各地海拔高度不同開花時間有差異,連我住的社區裡不同地方的油桐樹花期也不一。

    家門口在車道兩端各有一棵油桐樹,花期也差了一個星期,整天飄飛的白色油桐花,信箱及車子鋪滿白色小花,真是浪漫極了。
    社區後山有臨溪的步道,山徑中一小段路邊接連著有幾棵油桐,花開時這段長約三十公尺的小徑彷彿鋪滿著白花地毯,讓人無法踩踏前進。
    躊躇再三,勉強往前,回頭看,發現新的落花立刻修補了我剛剛踩過的地方。
    坐在溪邊的石頭上,一邊看著落花隨著水流漂走,一邊雙手在空中捕捉著旋轉中的白花。油桐花開,花落,明年一樣會開,會落,但是歲月流逝卻一去不復返,甚至此時此刻的經驗,一但過去,再也無法重現。縱使人事時地物可以勉強複製,但是人的心情一但過了,卻是再也無法尋覓。

    我所住的這個鄰近台北烏來山區的山城裡,每到四月底五月初,都會舉辦二個星期左右的活動,稱為「花蟲季」,花,當然就是油桐花,蟲呢,就是螢火蟲。
    螢火蟲是我們五六十歲這一代人的鄉愁,因為小時候大概都有在住家附近追著螢火蟲嬉戲的童年記憶,但是很快地,隨著民國六十年、七十年,社會迅速變遷,道路住宅,以及都市化的發展,我們在忙碌中完全忘了還有螢火蟲這件事,也忘了人在自然中奔跑的快樂。
    民國八十四年荒野保護協會成立那年,我們在台北三峽有木國小附近舉辦第一次賞螢的活動,在那一百公尺不到的田邊小徑,竟然有成千上萬隻的螢火蟲飛著,多到真的是走動就會與螢火蟲撞個滿懷的誇張程度,當晚所有人彷彿進入了夢幻國度,也憶起了童年。
    自此,螢火蟲勾引起的鄉愁與來自大自然溫柔的召喚,是台灣新一波環境運動的開始,有別於民國七十幾年解除戒嚴前後因為對抗威權而發起的環境抗爭。
    的確,不只在台灣,全世界對環境保護運動的關注,其中最容易象徵自然保育運動的代表性昆蟲,大概就是螢火蟲了,因此在全世界各地都有螢火蟲的人工復育計劃,除了對於那神奇的螢光的浪漫遐思之外,螢火蟲也是河流恢復清澈的代名詞,因此往往被當作環境保護的指標。
    其實,螢火蟲不只出現在夏天,除了冬天,其他季節都看得到,全世界有二千多種螢火蟲,台灣有五十多種,每年三月底到五月底,數量最多的黑翅螢是一般人在近郊最容易看到的,其實六月到九月在某些較小的區域也還是可以看到許多不同種類的螢火蟲,只是數量比較少一點,賞螢的時間在太陽剛下山到晚上八九點以前最適合。你在秋天看到的,大概是體型最大的山窗螢,在低海拔的山區就可以看到,若是到海拔兩千公尺左右看到的,大概就是短角窗螢了。
    賞螢的時候不能有燈光干擾,像三峽有木國小那個田邊小徑,第二年我們再去時就完全沒有螢火蟲了,一則是山徑拓寬而且裝了路燈,二則是附近的稻田噴灑農藥。
    手電筒或路燈的強烈光線,都會妨礙牠們尋找另一半的機會。因為對於螢火蟲而言,閃光就是牠們的語言(其他昆蟲大多數是靠氣味),這是牠們溝通的方式,雄蟲一旦發現有發光物,就會飛近看一下,前方若不是雌雄就會飛離,若是雌蟲,就會停留在牠前面,發出獨特的閃光,若是草叢裏的雌蟲喜歡牠,接受牠,就會閃一下回應,若是不接受就沒有反應,雄蟲就會離開。因此螢火蟲的閃光是尋找配偶唯一的工具。
    螢火蟲的成蟲一般壽命在一、二星期左右,但是在正常情況下,雄蟲在交配過後不久就會死去,雌雄在交配過後在幾天之內陸續產卵,產完卵之後不久也會死去。卵孵化後,有的種類幼蟲在溪裏生長,有的在潮濕的土裏生長。但是即使在溪裏生長的幼蟲,也會爬上岸在土裏變成蛹,大部份螢火蟲是一年一個世代,有的種類比較短,大約五、六個月。
    螢火蟲的腹部末端有發光器,雄蟲有兩節,雌蟲只有一節,發光器的表皮透明,裡面有許多像葉片一樣的小葉,是由發光細胞所組成,內層可以反射光線,又稱反射層。牠的發光是靠發光器裡的化學物質加上水,經過氧化反應產生的。不同類的螢火蟲有不同的閃光顏色,不同的閃光頻率,不同的閃光應答的時間來辨認對方,以進行交尾。不同種類的螢火蟲會相殘食。其實螢火蟲在黑暗中發出的光似乎很明亮,但其實很微弱,因此我們眼睛看到的印象是一種心理作用。
    其實只要有適當的環境,也就是原本天然,沒有汙染或人為干擾的自然環境,牠們就可以存活下來,並不需要大費周章,花很多錢去作人工復育,而且牠們需要的清新空氣,清澈的溪水,沒有汙染的土地,不也是我們人類所需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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