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清水湖環境教育基地

 假日經過宜蘭三星鄉,順道去看一下最近由荒野認養管理的清水國小,這是近年荒野繼台南水雲國小後,第二個「教育基地」。

「為孩子植下綠色童年」──是荒野1995年成立後,我們許下的大願。「我夢想每一個在台灣長大的孩子,都有機會感受到台灣大自然的美好,讓大自然裡的豐富,能在往後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成為滋養的來源」,我曾在天下雜誌的專訪中這麼說。

我們的確也從很多地方來努力,包括期待建立一個屬於荒野的「自然教育基地」,或許說是住宿型的自然中心可能大家比較容易理解。

1998年荒野第二屆理事會中,成立了兒童教育委員會及自然教育基地委員會,由兒教委員會負責志工訓練及帶領孩子的營隊,而教育基地委員會就負責尋覓及營建這個可以住宿及辦活動的場域。

只是當年荒野的力量還是太薄弱了,努力了三年,沒有進展,就在第三屆理事會,2001年時取消了這個委員會。但是我們的夢還在,在二十年後總算落實了。


這南北二個教育基地,除了為孩子舉辦活動之外,也可以提供荒野數百個志工群組的訓練之用。

後面附上當年(西元2000年前後)為孩子植下綠色童年這個夢想所寫的幾篇文章。相片合照的是兒教的召集人台北樹蛙.她也是第十屆荒野新上任的常務理事.

 

為孩子植下綠色的童年

 

在我們小時候,有機會踩在泥土上,螢火蟲在住家附近飛舞的景像還在腦海。可是,現在的都市孩子呢?台灣百分之九十以上住在都市的孩子,似乎是被關在水泥監獄中的。擁擠及危險的空間使孩子視野只及於幾公尺之內,生活中接觸不到大自然,體會不到來自於大自然的生命力,又如何能對自然產生感情,與自然和諧相處呢?!

  很難想像,沒有被自然感動沒有與其他生物互動經驗的孩子,長大會如何看待其他生命?

  很難想象,從小沒有機會接近土地沒有機會接近台灣鄉土的孩子,長大會如何對待台灣的自然環境?

  很難想像,等這些沒根的孩子長大,開始主導台灣的未來時,台灣會走向何處?

    這不是我們杞人憂天,而是顯而易見的事對於應該負大部分責任的官方教育體系所主導的鄉土教育或戶外教學,相信我們都不會滿意的。因為大半的學校所謂戶外教學不是仍以知識為主導,不然就是到遊樂區玩電動設施,到此一遊似的交差了事。

   我們的兒童缺少來自大自然的感動。

   唯有讓孩子被大自然感動了,這顆埋下的種子將來才有可能在他長大之後開花結果。

    荒野許諾給台灣的孩子一個綠色童年的大夢,我們沒有錢、沒有經驗,只有一顆熱情的心,但是我們勇敢的往前走。魯迅曾說過:「地上原來是沒有路的,只是因為走的人多了,便走出了路來!」

 


 

麥田邊的守護者

 

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思索如何將荒野長期關注的兒童教育進行更全面更長期的影響力。

找出了年輕時看過的世界名著《麥田捕手》,這本在評論者口中所謂「改變了整整一代人的書」,我想,那是浪漫的六○年代,那是理想正在燃燒的時代,相對於今日這個時代,還有多少人對兒孫輩以後的事懷有夢想?

在書中,那位大人眼中的問題少年對著他的小妹妹這麼說:「我老是想像有一大群小孩子在一片麥田裏遊戲的景象。成千成萬的孩子,沒有人在旁邊──我是說沒有大人──除了我以外。而我站在一個非常陡的懸崖邊。我幹什麼呢?我必須抓住每一個向著懸崖跑來的孩子──我是說如果他們跑著跑著而並未注意他們所跑的方向,那麼我就從懸崖邊出來抓住他們,那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我要做個麥田捕手。我知道那很狂,但這是我真正想要做的事。」

一九九九年六月,我在荒野六週年特刊《我們正在寫歷史》中特別提出:「我們在新的一年,要為孩子植下綠色的童年。」當時配合這個宣示,在秘書處的編制擴增與義工體系都展現了我們的決心。

荒野年來已匯聚了不少人才,我們應該擔負更大的責任,因此,我們許下一個承諾:「讓都市的平民小孩有機會接近自然荒野。」許下對台灣所有平民小孩與自然接觸,進而心靈陶治的心願,我覺得這是荒野責無旁貸的使命。


 

給孩子一個改變的機會

 

對於兒童自然教育的努力,路途雖漫長且辛苦,可是我常常與荒野伙伴分享一個感觸:再二十年或三十年後回頭看,今天我們開什麼車子,住那種房子,吃什麼山珍海味或穿得如何,現在的喜怒哀樂煩惱痛苦與掙扎,一點也不重要了,但是未來的世界卻會因為我們現在對一個孩子的生命很重要,而變得更好。

這個信心是來自於生物的「銘印」現象,在孩子感受力最高的時候,若能給予他正面且善意的情緒感受,這種感動的力量乍看似乎細微不起眼,卻可能是一個孩子改變的契機,或是成長中生命力量的活水源頭。因此,一定要在孩子的銘印時期就為他們植下親近自然、愛護生態的觀念。

為此,我們一面不斷在發展荒野組織、厚植荒野永續發展的基礎,建構公民社會、公民參與的機會,同時注意是否有餘力能為台灣的孩子做點事,尤其是那些更需要人間善意與自然生命互動的孩子們。

從二ΟΟ三年下半年,衡量荒野各個義工次團體已逐漸成熟,秘書處的行政及後勤支援也足以擔負更大的責任時,我們呼籲從各個領域為孩子們做點事。很高興能獲得許多伙伴的響應,並且積極準備。

  荒野除了邀請原住民孩子參加自然體驗活動之外,在全國各地,仍然有為會員或一般大眾所舉辦的兒童營梯隊。不過,在私心裏,我是比較渴望能夠多辦一些主動邀請弱勢家庭或針對特定對象的孩子來參加荒野的自然體驗營。因為,對那些孩子而言,這樣的機會絕大部分是他們生命中的第一次,甚至是生命中唯一的一次。

  以對生命的影響力來說而言,一個孩子有能力出國參加夏令營或遊學,多參加一次荒野兒童營所能形成的生命改變似乎不大,但對於清寒家庭來說,動額三、四千元的費用是一筆額外的支出,而這群孩子在生命最敏感的階段,最需要自然教育,因為他們無法移民,是根留台灣的一群。我擔心,一個從小沒有聽過蟲鳴鳥叫、沒有與其他生命互動的孩子,沒有機會接觸到美、感受到善,我們能期待他們長大後會有怎樣的素質?

  我一直非常著急。

  一年一年,孩子的長大是不等人的。一年過去,就有好多好多的孩子脫離了生命最敏感與最具同理心的階段(據學者研究,孩子約小學四、五年級後,可塑性最高的階段就過了,人生價值與生命態度形成也是在這個階段)。

  我知道,教育的成本非常昂貴,必須一對一,必須因材施教,但是,我更瞭解到,今天若不投資這個成本下去,以後必須付出的代價將會更大。荒野願意以堅定的承諾與更大的熱情及行動,帶領台灣的孩子感受台灣自然的美好,感受來自社會的善意!

 

 

把希望澆灌在失水的種子上

 

我知道,面對未來,巨大的變革正在發生。

我也知道,面對全球化的競爭,每個人都必須更努力!

我也感受到,臺灣正如全世界各國所承受的壓力一樣,經濟正在衰退中。

我也體會得到,臺灣的貧富差距正在急速的擴大,加上外籍配偶下一代的問題,臺灣正面臨全新的挑戰。

荒野的工作伙伴及數以千計的義工,這幾年都非常努力,希望在不斷的變化與競爭中,能為非營利組織走出一條新的路。可是,在夜闌人靜時,內心總會傳來微弱的聲音在召喚著我!

我一直不太肯定那是什麼,直到二ΟΟ三年夏天。

SARS的陰影下,我們持續進行兒童營的準備工作,並且在暑假如期開辦荒野成立以來最大規模的兒童營,事實上也是舉辦梯次最多的團體,在全臺灣有二十多個梯隊,其中包括台北十二梯次。

因為辦的梯隊多了,總算可以回應心中那個呼喚──透過社福機構的推薦,二ΟΟ四年我們邀請了低收入戶及單親或失親孩童來參加我們的夏令營,並且打散在每一個梯隊中(每一個梯隊裡,繳費報名的孩子與免費邀請來參加的孩子比率約二比一)。

這個心願埋藏在心裡多年總算實現,我真的是非常高興。

其實,若是你不知道那些孩子的背景,在活動的帶領中.你是會有點挫折的。那些孩子或許從來沒有被周邊的大人(甚或班上的同學)正常的對待過;他們也沒有機會在充滿愛與關懷的環境中成長,參加類似荒野這樣的自然體驗營隊,或許是他們從來沒有過的經驗。其他孩子,由父母親幫忙報名繳費的孩子,或許早已司空見慣,配合度高又反應靈敏。相反的,當營隊中有敵意的眼光,或者退縮不合作的行為時,也許是孩子們受傷未痊癒的表徵!

從社會局與家扶中心社工員處輾轉得知,以參加過活動的孩子的反應看來,在心靈上有非常正面的影響。老實說,這麼多年來,我很不願意以做功德這樣的形容詞來評論荒野的努力,但是當我想到,在荒野熱情的義工帶領下在大自然裡快樂的玩耍,對這群單親或低收入戶的孩子,或許是這一輩子裡唯一的一次。荒野澆灌的愛,或許微弱,但是對這些失水的種子而言,是彌足珍貴的吧!

 

 

所有的孩子,都是我們的孩子

 

二ΟΟ三年十一月,濛濛細雨中,來到位於北宜公路上的雙峰國小。

坐在三樓木地板的禮堂,從左右兩側窗戶望去,都是青翠的山脈,微風輕拂著,大蜂們圍坐成一圈,氣氛很好。原本我已連續一星期每天睡不到五小時,已相當疲憊的身體,在眾人的能量加持下,也振奮了起來。

這次給我的講題是「談談荒野兒童教育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每次想到荒野伙伴的種種努力,那麼熱情、義無反顧,甚至有如傻瓜般的行徑,這些在伙伴裡流動的愛,往往使我感動得無以復加。

面對一群算是荒野的新伙伴,炫蜂三團的家長,百分之八十以上加入荒野都還不滿一年,這些家長對孩子的照顧與投入,所花的精神是很大的,可是,當我細數著荒野的願景、荒野痴心的夢想時,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所有的孩子都是我們的孩子」這樣的感觸。

於是,只能以較聳動、較明顯的「共業」觀念來提醒大家,當我們處身於同一個時間與空間時,是無法獨善其身的。當別的孩子成長受挫,將來也會影響到我們的孩子;當環境受傷害,後果是必須大家一起承擔的。

這些家庭、這些孩子,若沒有很好的成長環境,若與台灣的自然生命沒有互動,若沒有感受到台灣民眾善意的對待,十年、十五年後,這些孩子長大了,會是如何看待台灣,看待社會?

當擁有者有意無意的忽視與遺忘,當缺乏者憤怒不平的嫉恨,這個社會的鴻溝會不會崩裂到無法彌補的程度?我知道每個家庭、每個伙伴都已經非常忙碌,我也相信每個人都有十足的理由忽視掉這個問題,但是,未來很快就會來臨。

所有的孩子,都是我們的孩子。

二ΟΟ三年我們已經開始積極朝這個方向在努力,也有很多資深的荒野義工偷偷告訴我:「若是協會要替弱勢或特殊兒童辦活動,我一定幫忙。」真好,真喜歡聽到這個「一定」的自我承諾與信心!老實講,我也不知道荒野能做多少,但是我們願意盡力去做!「共業」可以藉由「共願」來化解!

我們並不孤單!

有時候會想起露營時燒炭取火的經驗:「燒炭取暖的時候,一定要把兩三塊炭放在一起才能燒得久,……做為火種,被深埋在灰中的木炭,一定不能只是孤單的一塊,一定要是兩三塊木炭靠在一起,如果只留了一塊當火種,火會很快熄滅,最後變成一塊冰冷僵硬的東西,而如果是兩三塊木炭的話就會互相依靠,慢慢燃燒下去。」

這也就是荒野伙伴們互相鼓勵,互相扶持前行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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